第九章 牙缝里的碎肉

心情不佳，我把车开的飞快。但一想到副驾驶的书包里放着一个牌位，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这空旷的车内，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存在似的。 一路上，我一再向副驾驶看去，就仿佛多看几眼，就会从书包里跳出点什么。但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除了中途急刹车书包倒了外，书包全程一动没有动。 在即将进入城区的时候，高速上开始了长达两公里的大堵车。路过车祸现场的时候，我好奇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大卡车将一辆小轿车紧紧的压在了下面，在旁边的路灯下，可以看到一大滩血迹，还有一些分不清的组织随着风微微荡漾了两下，甚至有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碎肉在血水里。 细看之下，血竟然是从大货车里流出的，而不是被压在下面的小轿车！大货车司机，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才会刹车失灵？ 我向大货车看去，见到在大货车的车头上，一个全身衣服被撕咬的破烂的男人挂在窗户上，看起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我全身一个激灵，心里有了些许不好的感觉，不敢再细想，赶忙脚踩油门迅速离开。这时，我看向旁边已经倒下的书包，生出了一种“此刻身边如果有个人，也挺好的”的感觉。 救护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我知道那个货车司机没救了。 接下来的路一路顺畅，眼看着就要到学校了。只不过我们学校地处郊区，有好长一段路旁边全是正在施工的大学，连个路灯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我才大三，家里就给我买了车，在这上学，交通实在是不便利。 突然，我看到路边有一个黑影拦车，戴着兜帽穿着牛仔裤，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我停了下来，落下来了一点窗户问道：“同学，你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吗？” 男同学低着头，双手插进口袋里，兜帽将他的整个面容都遮住了，附近光线又暗，只能隐约看到他微翘的嘴唇，青紫色的唇不知是涂了什么口红。 “我是山X大学大二的学生，能送我回学校吗，这是我的学生证。” 男同学的声音十分低沉沙哑，甚至有些僵硬，听在耳朵里十分不舒服。他递过学生证的手上戴着手套，但从学生证上的照片和钢印可以看出这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学弟呀，上车吧！” 我笑眯眯的把车解锁。 男同学上来的很慢，像是身体有什么不舒适，即便是上了车依然戴着兜帽低着头。我从后视镜看过去，发现我竟然看不到他的一寸皮肤，所有的皮肤都被衣服遮住了。 这一刻，我有些害怕了起来，有些后悔让他上车。不由自主的，我看了眼副驾驶座的书包，一脚油门将车开的飞快，想快点到学校摆脱这个奇怪的学弟。 “学弟，你是什么专业的？” 沉默。 “学弟，你刚刚在施工工地做什么？” 依然是沉默。无论我说什么，身后的人都保持着一个动作，一言不发。 而且，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我闻到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慢慢从身后飘来。这股味道形容不上来，搜索记忆，只有在某年的夏天，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只死了三天的老鼠，才有这样的味道。 我的后脖颈有些发凉，心里越想越害怕，脚下的油门也越踩越紧。 就在校门就在几百米开外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了动静。 “滴答……滴答……滴答……” 就像是有什么液体正在一滴滴向下低落。 我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去。见一张布满针脚的脸正紧紧贴着我的肩膀！红色的鲜血从针脚里慢慢渗出来，正一滴滴的滴在我的安全带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那张脸，是失踪了的二叔的！ “啊！” 我脚下一乱，手里的方向盘向侧面打去，后脖颈一阵发凉，有粘稠的液体正从我的脖颈一滴滴灌入我的后背。 在车头距离墙仅有半米的时候，我终于踩下了刹车，用最快的速度逃下车，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衣服的后领子。 转过头，二叔那张被无数线头贯穿了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脸煞白，一双眸子布满了血丝，眼睛向上翻着甚至看不到瞳孔。 他是怎么看到我的！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嘴角也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向上翘起，露出一张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缝里还夹着几丝血淋淋的肉！ 突然，我想到了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场车祸，难道那个货车司机…… 我全身一个激灵，仿佛能从那个货车司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 我故作镇静，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咯咯咯……” 二叔裂开的嘴更大了，寒风吹着那股恶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跟二叔回家，回家。” 二叔的声音僵硬而缓慢，沙哑的已经不似人声。 他的手，缓缓地，缓缓地向我的脖子移动。我想要挣扎，却没想到原本行动缓慢的二叔一把就把我的脖子握在了手里。 “跟二叔回家。” 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好像分分钟就会将我掐死似的。 我用力的挣扎，但无论我如何的打、踹，都无济于事。 二叔此刻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痛感的假人，只想“带我回家”。 意识渐渐地模糊，手上的力气也慢慢的弱了下来，我突然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好像应该向什么人求救。 “砰！” 一声巨响传来，脖子上的力道也终于消失。我用力的捂着脖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我抬起头，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黑色纤细的身影，风中短发微微飘扬。而二叔，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谢……” 我刚说完一个谢字，也终于缓了过来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看清了眼前的人。 却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去。 我提了一口气想都没想，转身就跑，比刚刚二叔追我时候还要快。 黑三爷！怎么会在这里遇到黑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