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神很残忍,可她能求的只有神。
那时起她就不喜欢那个巢,太冷了,她不喜欢,妈妈也会不喜欢,而且好黑好黑,她的手指头,脚指头都冷掉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也冷掉了……
那一日明明好热的,妈妈跳舞的她还在吃冰棍,可是冰棍化的好快。
“年年,年年,年年……”
‘啪——’乔希一巴掌把她打得稍微回神。
此时的她就像个无赖,拦在电梯前,死攥着车子不准人推走。
她蹦起来,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困兽,露出锋利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人要来抢走七哥的人。
“别碰他,我会杀了你们的,会杀了你们。”
“年年,七爷还活着,活着,他没事,他就在那边,你好好看看年年,这个人不是七爷,他不是。”
乔希跟苏软软的都在劝,遮住死者的白布已经被拉扯开,露出的脸的确不是贺佩玖。
姜年看了一瞬,去抚了抚男人一脸的血。
不是七哥,不是的,她的爱人每一寸轮廓都刻在心里,不是他,她能够分辨出来的。
已经死寂的心跳重新开始跳动。
“在,在那儿。”
“就在那边,那边。”苏软软指着。
苏软软刚刚吓得跌倒在地,乔希去拉姜年都是六神无主,可从苏软软身边经过的人在说要去采访七爷,就在手术室那边。
苏软软也像回光返照一样,一把抱着记者的腿,“哪,哪个七爷,是哪个七爷,是贺御吗,贺佩玖是他吗。”
记者被吓到,赶忙抽回自己的腿,心里还在嘀咕七爷都结婚了,还有这么多小迷妹。
“对啊,就是七爷,手术室那边。”
旁边有人在拉记者,“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快去采访。”
事情就是这样,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没有在意那么多,死亡的那个男人叫何宇,大家都慌慌张张,她们没有问清楚,护士更是不会想到一个诧异较小的名字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姜年是自己跑过来的,手术室门口围绕着好多记者,从重叠的缝隙看进去贺佩玖就在里面。
七哥没事,七哥还在。
姜年笑了下,像个疯子似的横冲直撞,撞开人群,撞开记者。
“年……
‘啪——’
无数的镜头下,冲到镜头中的姜年抬手给了贺佩玖一巴掌。
“年年。”
贺佩玖是一身的狼狈,车祸帮着救人,身上沾了好多血,衣服也是被雨水浸透,可他是健康的,精神的。
反观姜年,穿着跳舞服,鞋子没穿,身上还在滴水,脸上还有挫伤。
“贺御。”她的眼泪彻底决堤,扯着他衣襟,非常大的力道,扯得纽扣崩开,“不要归巢,那边太冷,太黑,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
“你亲亲我好不好,我,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聪明如贺佩玖,大抵猜到怎么回事,脑子还没醒过来,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抱着姜年,抱着她,吻着她。
她是跌进深海的人,浮浮沉沉,跌跌撞撞,如今终于找到救她命的浮木,除了贺佩玖谁都不能救她。
姜年身体并不好,回到家没多久她就病了,感冒高烧。
梦对她很不友好,原本已经上岸的人重新跌在深海,这一次神让她做选择,是救溺水的妈妈,还是救溺水的贺佩玖。
她头一次贪心了想两个都救,不会游泳的她那么迅猛跟安了马达似的,拖着贺佩玖的胳膊游向母亲。
神,太残忍了。
因为她贪心了,所以妈妈被海浪卷进深海,妈妈没有救到,一转头七哥也就卷进海浪之中。
她叫着,喊着,好不容易拉着七哥的手,可神在训斥她。
“贪得无厌,要受罚!”
她的四肢被海浪卷断,海水里有冰针把她戳瞎,喂进嘴里的海水成了熔浆灼烧断她的舌头。
她在心里向神祈求,用她的命换七哥的命。
神还是在训斥她,她没有提要求的资格,她是罪人,她放出了结界中的魔,让上仙界天幕被血染红了,上仙界已经是涂炭生灵,凡间早已是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她在解释,魔不是她放的,是自己逃出来的。
神惩罚了她,鞭挞着她让她生不如死,神说她罪孽深重,竟敢不知天高地厚觊觎着战神,受魔蛊惑污了结界,她得下炼狱来偿还罪孽。
她不在解释,承认是她污了结界让魔出来祸世,她愿意去炼狱接受惩罚,她只想救回她的七哥。
神,答应了她。
发着高烧的姜年笑了,浑浑噩噩的睁眼,万家灯火有一盏是七哥给她留的。
“年年,年年。”
贺佩玖就在床边,吻着她没有颜色的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苦。
“七哥,我跟神求了情,你不会有事的,会平安顺遂健健康康的。”她只醒了一会儿又睡过去。
后来的梦境又变了,她站在医院的走廊,贺佩玖站在走廊底的位置,在那一抹暖阳之中再跟他笑。
“年年,七哥要走了。”
她就站在那儿不能动,手里的冰棍化得好快啊。
“年年,宝贝乖,起来吃药了。”姜年打着点滴,又打了退烧针还是迷迷糊糊,浑噩不清。
因为姜年不爱吃药所以一直没喂药,可现在这个现在有些吓人,就算强灌的也要灌进去。
姜年睁了眼,视网膜里的倒映是颠倒,是重影。
“宝贝,我们把药吃了好吗。”
靠在怀里的姜年点点头,那一抹微光里依稀能看见贺佩玖,“七哥,不要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好冷,好黑啊,冻得我手脚都没了,我瞎了,哑了,瘸了看不见你,摸不到你,亲不到你,喊不了你……”
“我找不到你,你不要去。”
她说的很小声,一直在掉眼泪,药到了嘴边时她似乎回神了一刻。
“我吃我吃,你们毒死我没关系,把七哥还给我可不可以,什么药都吃,我会很乖的吃掉,只要把七哥还给我。”
姜年第一次吃药这么主动,混合着温水刚咽下去又吐出来,她心里接受了可身体的记忆还在。
胶囊和温水吐在床边,而她却慌乱的去捡刚吐出来的药。
“我没有吐,我不会吐,我马上就吃马上就吃,我吃了你们就把七哥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年年,不要吃这个,不吃药了,七哥回来了,你睡一会儿好吗,不要再乱想了,快点好起来行不行。”
他声音很沙哑哽咽,吻着姜年的时候嘴里全是苦涩。
这一晚上来回折腾,睡睡醒醒,每次姜年醒来都会跟他说一些胡话。
“小师叔,院子里青梅都开了好漂亮啊。”
“七哥,你抱抱我,亲亲我。”
“七哥,妈妈给我的买的冰棍化了。”
“七哥我好冷啊,还好黑啊。”
“愿小师叔平安无恙,安宁长乐。”
药磨成粉末混在水里喂了,退烧针打了,点滴也打了,甚至去请了天机禅师来给姜年受惊。
科学的,不科学的都用了,姜年还是浑浑噩噩。
众人提心吊胆的一天一夜。
后来贺佩玖买了冰棍回来,哄着小姑娘,“年年,冰棍七哥买回来了,起来吃冰棍好吗。”
小姑娘就堪堪转醒。
“我眼睛有点疼。”
卧室一下就暗了许多,只留了盏昏黄光晕的地台灯,她有些茫然失神。
“冰棍在哪儿。”干涩沙哑的嗓子问。
贺佩玖笑了下,把冰棍送到嘴边,她就咬了一小口,眼眸一下就弯了。
“好冰啊,七哥。”
她嚼着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