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胎嫁与他人,过五载再度有孕
五年后,又是一年春来到。
仍是戚家后宅这处小院。有一幼龄孩童,正满园里撒欢儿。
昔日的花树角落如今修了一座凉亭,正有一对夫妻坐在一处休憩。
细看过去,那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柔美双儿眼下腰腹膨隆,显然是再度有孕。其人面色疲惫,只懒懒地歪靠在丈夫怀中,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在腹部打转。
偶尔见着女儿捧起些杂草落花前来炫耀,方才柔和笑笑,倾身就要给出拥抱。
他的丈夫人虽有些痴傻,心却是极好的,急急忙忙就一手护住他,一手隔开了孩子莽撞的冲击,磕磕绊绊道:“阿沅怀了孩子,要小心...受不得惊吓。”
小丫头懂事,听明白话后便小心翼翼拥过来圈住娘亲的腰身,对着春衫下隆起的肚腹喃喃道:“娘亲,它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它不出来娘亲都不能陪月儿玩了...”
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他们娘两个都圈进怀里,露出欣喜的傻笑,“小月儿乖,再等三个月,很快、很快阿沅就会给你添个弟弟。”
“好哦。爹爹可不能骗月儿,不然月儿就告诉奶奶,让奶奶打爹爹手板心。”
小月儿生的讨喜,又不似她爹爹那般迟钝懵懂,才五岁就颇有些伶牙俐齿的架势,长大了也必定是个好姑娘。
长辈们又都说他这一胎肚皮尖尖,必生儿子。将来儿女双全,最是福气。
可这有福之人此时此刻被丈夫同女儿环抱一处,本当是圆满幸福之际,心里竟不自觉泛起酸涩。眼望着亭畔早已变幻的风景,再度陷入回忆。
当日他惊闻噩耗,知晓阿若采药失足,十有八九已葬身崖底,险些就地昏厥,过后则小腹抽痛不已。这才凭借着跟阿若学来的皮毛医理知识,察觉出自己有孕。
阿若始终没有回来,当日许下的诺言就消散如云烟。他留下的种子却在自己腹中落地生根,成了他在世上残存的一点念想。
这孩子许是受母体心忧所牵连,头两个月就闹得他寝食难安。
阿沅不舍得落胎,又实在找不到理由生下——他毕竟还在戚家侍奉,既拿不出赎身的本钱,又所依靠。
兜来转去才想到这总爱盯着他不放的小少爷。听闻下人们之间流传的言论,说是老爷夫人看小少爷到了年纪,正要寻个好人家的姑娘或双儿郎君。
小少爷痴傻混沌,性子古怪。却有一点,或许当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多年来在自己面前方才如此听话乖巧。
彼时他有孕近三月,即将显怀。时间紧迫,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于某日午后自褪衣衫,豁出一条性命和半生脸面,去挣得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