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正锁，汴京路（五）

新月琼楼，雕甍秀槛，深红的宫殿如同镶嵌在雪中一般，坐地而起。朦胧的夜，将飞檐上的白雪镀上一层雾色。

晋王府分东中西三路，十进十出的宅院，悠长的小道，四人抬一担架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吱吱的雪色，沿着西路羊肠小道，穿过了几个中堂，停在了铺满绿色琉璃飞檐的月华殿。

前方领路人的白色鹤氅随风荡了几个扬起的小波纹。

江知渺随着殿门的打开，艰难的抬头，看到了晋王和晋王妃端坐在前，江知渺从担架上跌跌呛呛爬起，稍稍稳住身体，又行跪拜之礼。

孱弱不堪的身姿，颇有种弱柳扶风的病态美，嘴边的鲜血，俞发衬得人娇艳清冷。

晋王妃也仔细考究了一番，这男子风华与外貌都是甚美。

晋王正襟危坐，突声对下斥道：“你可知燕云十六州因你父亲的通敌叛国而导致我堂堂后周，每每对辽，如芒在刺，腹背受敌，随时有倾覆之危。如今战乱拉起，三万将士为保遂城身死，战事岌岌可危，若破，辽踏我朝如履平地，而你也将是千古罪人之子，订上史书的耻辱之柱，再难翻身。”

偌大的月华殿，在晋王的高声呵斥下变得静谧声，只有麒麟镀金火盆里的白色薪碳火势旺盛，发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燃烧过后尽是白色碳灰。

堂下所跪之人惊出一身冷汗，浸湿了自己的中衣。

江知渺泣不成声，声音哽咽道

“罪臣不知啊，罪臣于天元十三年与父亲分开，那是臣年少懵懂，身在蜀中之地，并不知父亲在燕州所作所为。但是父亲从臣启蒙之际，便教育臣忠心爱国，并叛乱迹象。仅凭几封书信，实让臣，让天下世人难以相信。”

晋王脸色冷凝，轻哼一声：“空口白牙企图颠倒黑白，罪证已呈官家，任你狡辩也法改变。”

江知渺哭的喉咙生涩，此刻一听，便止住了哭声，恍如万念俱灰，不再抱有幻想。

晋王面色又温和轻道：“朝中商议本打算将你车裂，作为增派援军北上的鼓舞士气第一举。车裂以后将你头颅挂上城墙，三日，以示后周军威。”

江知渺已然冷静，知道晋王突然的温和下来，说这些必然会有转机，要不然下来的就是圣旨了。

“可是本王念你解得诗谜有功，又告诉小七让吾等去万仙山寻得。才让爱妃和爱子幸存，便求官家留你全尸，给你体面。”

江知渺已不惧生死，她微微抬头余光中望向高坐金丝楠木的圈椅之人，靛蓝色的杭绸直裰，腰间金玉荔枝方团带贵不可言。

“只是不知，你是如何知晓让人身中梅花之毒从而找到所本王府中的密道，并推算出王妃和世子所被劫之地。”

“诗谜是当年罪臣年少所作，谜底是梅花鹿。”

晋王惊，“谣传只有万仙山曾有梅花鹿的踪迹。但是汴京未曾有人见过，你又怎知？”

“罪臣在蜀中曾有幸一睹梅花鹿真容。”

“幕后之人真是有心了。”晋王言罢，才知幕后之人恐怖至极。好精巧的算计，好缜密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