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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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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铛头冷哼,“招惹上一指挥还想善了?小子站在此地不要动,等我回来报上名号,再去王亲从王泥犁那儿乖乖领罚。”

“那是自然。”她应道,侍立原地不移,听到合门声拔脚便走。

蔡悯独自待在盛筵旁,桌上菜色虽未全动,在他看来只是残羹冷饭。金丝缠玉粽尤其蠢笨,红糖汁如血,白糖汁如唾。

大铛头入门,放下紫砂汤盅,切切道:“生辰吉乐,请衙内慢用。”

“怎么是你?”

“小子不懂事,笨手笨脚,哪能叫他服侍贵客?没这道理嘛!”

少年悒闷道:“罢了,开盖。”

大铛头依言打开盅盖,退到一边,正盘算如何攀附,却听蔡悯倒抽一口懑气。他这才抬眼去瞧,也猛抽一口冷气。

哪有什么长寿面,分明是活王八汤!还浮了满盅的鳖鱼蛋,一戳一晃荡。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街上,谢皎望向清风楼,喃喃道,“只可惜寿衣欠奉。”

……

……

蔡公相今年七十有三,熙宁三年登进士第,宦海沉浮五十载,实在老不堪提。亲弟蔡卞早因政见不合与之分道扬镳,长子蔡攸又为争权夺利与家中悖离。

老太师委顿在轿子里,头脑昏昏沉沉,眼前过了遭走马灯,心底却平静得出奇。

或许蔡氏一门本就命定了煮豆燃萁的运数,东京城一锅盖了圆,谁也跑不掉。

瑞鹤炉散出香气,他作如是想,恍惚间闻到了豆羹的味道。

蔡京陡然醒来,以为自己身在钟釜,正受烟熏火烤,渗出一头薄汗。

“哈,”他听见有人短促笑了声,“大哥,你多活这么些年,越活越狼狈了。”

“比不上你,早死早省心。”

蔡京慢慢从孩儿枕上起身,靠坐在滴粉销金榻,总觉得房内缭绕一股子焦味。他倒了一盏白毫,颤巍巍注入瑞鹤炉,浇灭冷香,直到茶水漫溢才收手。

蔡卞在棋枰啪地落下一子,“你怕什么?”

“怕老天不让我赢。”

“赢谁?童贯、王黼还是三大王?”

蔡京合眼道:“命。”

蔡卞仰天长笑,眉毛胡子都发颤,差点倚翻了背后的六折群鸦屏。

“你以为自己还能有什么命数?别太慢,小弟可是等不及要看你的结局了。”

话罢,老文士皮销骨碎,扶手椅上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莲纹台蜡灯烛芯一晃,群鸦似欲破屏飞出。残香飘忽,外头有人推门而入,急声道:“爹爹,还难受么?”

蔡攸满脸殷切,放下一碗混稠的汤汁,搓了搓发烫的手指傻笑。

“儿子刚熬的香橼蜜酒,对嗓子再好不过了,快趁热喝吧!”

蔡京这才有点找不着北,晕晕乎乎的,双脚搁在足承。

蔡攸躬身为老父穿鞋,又把天青瓷碗拿到榻边香案上,朝他递了递,诚恳道:“章中丞跟爹爹犯了一样的毛病,老不见好,这方子还是从他侍妾手里学来的。”

“找太医局验过没有?”

“赵太丞验了,没毛病。香橼去核切片,与酒煮烂,煮上那么一宿,再用蜜拌匀……”他故作啧啧声,“我都想喝了。”

蔡京拈起银勺搅了搅,又嗅了嗅,始终不愿意跟章援喝同一味药,末了忽问道:“香橼这么油?”

蔡攸一拍额头,“啊呀,还有四弟的脑子,我炼成油倒进去了!”

太医局方走不久,家仆原本守在太师居所外,骤闻一声怪叫,纷纷冲入房内拔剑四顾。

蔡京跌在榻下,炉翻案打,落了一地灰烬,黑糊糊的药汤全都洒在身上。

公相犯了癔症,不知在跟谁缠斗。诸人心底发冷,滴粉销金榻斜刺里骤然撞出一只黑猫,毛发竖立弓紧背,低低咬牙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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