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没有更方便的衣裳
一股恶臭登时弥漫开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向远处挪了挪。
四周变得更静了。
晏诗的脸火烧似的烫了,不知是憋的,还是别的。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不过走路姿势有些扭捏,双手紧紧握在腰间,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她没敢去看旁人的眼神,快步来到马车前,手脚并用的挪上了马车。
又是一身汗。
“吁……”晏诗只躺在铺着柔软云毯的地上,不想动弹。
“怎么回事?”薛鳌的话语从头顶出传来。
“拉肚子。”
晏诗没好气的虚弱答道。
“我是问衣服。”
晏诗登时一个激灵,抬头起身去看自己的腰带。不妨一下撞到小几的边角,“啊……”
她捂着头,挪了个位置爬起身。心中大呼倒霉。
薛鳌在旁乐不可支,笑声连稍远处的严天行都听到了。
“世子,该启程了。”严天行打马过来请示。
“走吧。”薛鳌忍住笑道。
晏诗狠狠白了下那张小几,就当顺带白了一眼小几后面的人,不满道,“这衣服太麻烦了,能不能换点方便的。”
“噢?所以你是因为内急才撕成这样的?不会吧,哈哈哈哈……”薛鳌恣意的嘲笑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大声。
这音量许多人都听见了,晏诗绝望的捂住了脸。
“砰!”
晏诗突然反身一掌拍在几案上,桌上的小食茶具都跳了一跳。薛鳌的眉毛也跳了一跳,正欲开口。
却先听晏诗叫道,“停车。”
“停车!”
她的尾音带上了一丝嘶哑。
五官又开始聚在一起,整个人撑在小几上,摇摇欲坠。
“停车。”薛鳌叫道。
行进中的队伍又拖拖拉拉的停了下来,杜开不悦的转头,却只见晏诗慌慌张张的滑下了车,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转头向不足十步的驿站跑去。
不消说,肥鸡等人,自是跟在后面。
“怎么了?”严天行查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中午的饭菜怎么回事。”薛鳌挑了挑眉。
“你说她被下了药?这怎么可能,驿站敢对我们出手,我看他是不想要命了。”
“我们都没事,想来世子可能关心则乱。”
“你也知道我关心,那就多等等吧。”薛鳌向来学不会客气,只会打蛇随棍上。
杜开听得这话又是一脑门子火气。
“就她娘的事多。”
“你再说一遍?”薛鳌目光直刺杜开。
“说话你都要管?”
“狗吠我不管,但别扯上我薛家人。”
薛鳌不等杜开接口,又道,“她娘也是我薛家人。你说话小心点。”
杜开一时无语,转过头去生闷气。
待得晏诗再次出现,已是步履蹒跚,弱柳扶风了。
她喘着气走回马车旁,站了好一会。
肥鸡机灵的上前伸出手,欲扶她上车。
晏诗摇了摇头,始终没有上车的意向。
肥鸡问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
晏诗气若游丝又摇了摇头。
“那……”
“我只想等等看,是不是还要疼,省得,爬上爬下……”
肥鸡竟然没有露出一丝好笑,反而十分崇敬的开口道:“姑娘真是体贴下人,是个大善人。”
“要不要看看郎中,”薛鳌从车窗里露了头。
晏诗摇了摇头,“没事,”拉完就好了。她心里说道。
“没事就请尽快上车吧,耽误不少工夫了。”严天行遥遥说道。
薛鳌正不悦的看过去,张口想说什么,忽觉车身微沉,晏诗已经爬上来了。遂不再言语。
车队又随着严天行的手势,缓缓向前动起来。
晏诗找了个避开小几的位置躺下去,就不愿再动弹了。
“没点样,你娘怎么教你的,”薛鳌说着扔了块帕子过来,精准的盖在了她脸上。
正好,丝绸的材质吸掉她额头鼻尖的汗珠,微微压在眼皮上,让她生出昏沉的睡意。她于是动也不动,就这般阖目睡去。
即将在意识被彻底吞没之前,腹中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刺痛。
她神经立刻醒了过来。
迷糊中抱着侥幸,只是一丝抽痛,便有飞快的消失了。
待神经一放松,腹中孙大圣的金箍棒便大闹天宫似的抡了起来。
没有一星半点的过渡,她突然身子就蜷缩了起来。
许是前两次已经掏空了存货,如今腹中空空,那翻搅的痛苦更甚之前,她脑中冒出搜肠刮肚这词,头一回感到体内好似有柄,不,无数柄钢刀在刮。
不是得会让人昏厥的剧烈,恰好停留在让人疼得还有一丝力气叫嚷,打滚,求救的程度,似乎用力一点,就可以战胜,或者摆脱。
在那方帕子掉落之前,薛鳌就叫停了马车。
“肥鸡,去叫郎中过来。”
晏诗咬牙往车外面挪,“不要……郎中,我要……去……茅房……”
终于说完这句,她人也已经滑下了车。这回真就瘫软如泥,若非肥鸡一把扶住,她决计要亲吻大地的。
好在众人野外行军都经验丰富,尤其是薛家的排场,早有人准备好,拉出一块一人多高布,围成一圈,肥鸡扶着晏诗进去,再飞身出来。
晏诗无暇欣赏肥鸡的轻功,也顾不上这露天的人造茅房,认命将裤子一褪,连珠炮似的声音响过,恶臭惊起了树上的几只鸟雀。
她面色如常,大脑空茫一片,甚至连外面人的表情都已经懒得去想象了。
只希望这循环可以早点到头。
大不了,她一会爬着出去。
出乎她的意料,这次她起身时,感觉腿脚生出了些力气。
肥鸡就守在出口,见她出来,急忙伸手来扶。似乎一点也闻不到那污物的恶臭。
只一脸忧心,“姑娘若有什么不适,若是不便告诉主上的,可尽管吩咐在下,千万不要忍着。”
晏诗看了他一眼,明白薛鳌为什么选他做贴身护卫了,如此体贴周全,任谁都难以拒绝他吧。
晏诗这般想着,心中对此人却生出了些些缕缕的警觉。
肥鸡走得很慢,晏诗才有这么长的时间去想。当她惊觉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去分析这些旁枝末节,才恍然意识到,身体的确比先前要轻捷许多。
一个猜想缓缓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