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湿气
刚进家门，我立刻回过身把门锁好，链条也熟练的扣上。维持着相同姿势，数秒内，只听得见玄关中蜷缩的我，渐渐平稳的呼x1声。
之後，脱离高跟鞋的脚踩上高一阶的木地板，公事包、外套在固定的台子搁下，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爽快的气泡声後，咽下一口。
我镇定下来——今天也，平安到家了。
说来难堪，这是我遭遇绑架事件後的坏习惯。明明是普通的走回家，心跳却像在奔跑般越来越快，直到进了家门。待在玄关的几秒，可以想像成是喘口气，虽然我根本没有跑步。
我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再次提醒自己：绝对要尽快存钱买一台车。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过了周末就会到五月一日的发薪日，我即将领到人生第一份薪水。然而，期待的心情盖不过我满肚子的怨气。
几小时前，我被迫帮别人垫了一百七十五元。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职还不到一个月、他则是出社会近十年的大叔，在这样的条件下，他竟然理直气壮的让我付钱？
如果是恋Ai游戏的话，一天下来，好感度都降到负值了。
我摇晃手中的啤酒。这下我也有「例外」了，和y一样。我讨好全部人的计划宣告失败，败在一个傻子身上。
实际上，他可能也不是那麽傻。我皱眉，想起他中途开的「玩笑」，假如他真有那麽JiNg明，让他成为敌人就不是什麽明智之举。
虽然我不需要在他面前演戏，但也不能跟他结仇。不过那家伙到底有什麽雷点？
蛇头围剿任务——虽然说不上重伤，但也不像是完全不在意。
我从沙发中复苏，把啤酒留在桌上，往公事包里翻找什麽——手机，公司派发的那支。
回到沙发上，这次我坐得很浅，挺直了背没再陷下去。滑开手机萤幕，通过指纹、密码的双重验证後，我点下电话簿的图示。
里面除了毫意义的空号外，只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上保。
上保前辈是负责带我的教育员，我们办公桌相邻，她也是我唯一的邻桌。右边那个位子还是空的。
她说她带过三次新人，当有人提早离职时，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H0U到她。否则，一般都是由上一位新来的教导下一位。
在我之前入职的那位，据说是某个被国安局盯上的集团，派来里应外合的间谍。入职不到一个月就被反谍组处分，她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只有：南栋的位置、南栋的组成——特别是反谍组就设在南栋这点。
我拨通电话，提起桌上凝结水珠的罐装酒，又再灌上一口。接着，上保前辈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
「怎麽啦？」
「抱歉打扰你的小酌时光。」我说。
她用鼻息传达笑意，「没事，不过你还在公司？」
「我到家了，其实我也在喝酒。」
「懂喝喔，下班後就是要喝上几杯。」我酒量没你这麽好，我在心里苦笑。她又疑惑：「那是工作外的事？难道又是X？」
她说到最後一句时，带了点揶揄意味。不过很可惜，她猜对了。
「我有问题要问你，一个就好。」
见我没反驳，她沉默许久。我能想像到她皱起的眉头。
「……说来听听？」
「……为什麽你不想提到X？」
她的语气不像是要回答，我鼓起勇气问出口，有好一阵子，仍然只有呼气声作为回覆。
直到一声叹气後，一大口酒通过她的咽喉，称着酒劲：
「百合，我只说一次。这话没什麽意思，也不代表我的立场。」
「嗯。」
「基本上，情报组是X的势力范围。」
「欸？」我惊呼出声。
「没你想像的那麽夸张。但这是一种习惯，把X视为好人的习惯。」
「……」我想追问，但我说过只问一个问题。幸好，上保前辈没打算断在这里：
「反谍组相反，他们始终在等他露出马脚。人事组是最神秘的，他们不讨论X的过往。」
「我惊呆了。原来我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没什麽，南栋的人可以因为各种理由，玩选边站的游戏。」
「所以你叫我别想太多。」
「就是这样。」
「我懂了，谢谢你。这对我帮助很大。」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没说。」
「嗯，别喝太多。」
我挂断电话，啤酒罐上沾附的水珠滴了一滩，差点以为那是我的冷汗——我紧张Si了。
我住在刚落成不久的大厦中，搬进来还不到一个月，它乾净且空荡。此时，这寂寥的声空间，让我格外焦躁。
在国家安全局工作很闲散？——根本不是这麽回事。
我的同事可是一群情报员、特务，拥有潜伏於暗处行动的习X。台面下的争斗有多混浊，全被光鲜亮丽的表面隐藏起。
每个人都在心里算计，谁对我有用、谁站在我这边。钩心斗角的职场中，一举一动可能都正被批判。
X能猜得如此JiNg确，或许是因为情报组有他的眼线。猜？他只是说出听来的事实而已。我早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但是，为什麽，他却没任何动作？没有反过来套我话或是把我交给反谍组。虽然他和反谍组显然关系也不好。他甚至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我真的不知道原因，也许我很像他喜欢的某个角sE；也许他喜欢的花刚好是百合——巧合，反正再发生什麽巧合我也不意外了。
如果我想深入调查X，从他口中说出的两个名字：上保前辈和y，是情报组内唯二的询问人选。其他人不会透漏不利於X的情报。
上保前辈恐怕没办法了，我得拟定讨好y的计划，让她交出脑袋里的情报。她好像说过「新月前辈不喜欢别人提到那件事」，这和上保前辈的说法相吻合。
不过也所谓，X不是我的重点目标，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想着，我灌下最後一口酒。
b起这个……我走到厨房，冲洗空罐子并丢进回收桶。回过身，扶着墙左拐至卧室门口，我开了灯，直走到底，堆满文件的橡木柜拦住了我。这些全是有关恩人的情报。
一张地图上，有许多笔划的痕迹——蛇蜥组织第七次行动的各区据点，用蓝圈圈起；我花了点时间在大门县四处徘徊，找到几个和我记忆中相似的场所，它们被红圈圈出——其中，第八区的位置同时有两种颜sE的圆圈。
虽然那位让我请客的大叔没有说完他的回答。不过他显然是知情的，而这个答案是机密的可能X很高，因为他犹豫了。
第八区的真相，也许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如果说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男X，像是英雄一样把绑架犯全数打倒，过程还花不到十秒钟——我信。
他模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喜悦。
要是我没有立刻睡着就好了，至少问了他的名字就好了。现在手上有的情报实在太少了。
我想要让那副Y郁的面容，浮起一层微笑。为此，我什麽都愿意做。
「纱里，你今天有什麽预定？」
「也许去SORA百货逛逛，看个电影。」
这支是私人用手机。
周日早晨，我拨通第二位——也是最後一位联络人的电话，对方的声音不是想像中的和蔼可亲，反而低沉而严肃：
「好，我们会注意着。」
「好了，孩子的爸。纱里是要找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声音，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