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觞曲水

“既然有个小插曲，我们就进入流觞曲水作诗的环节吧，先下卫某说一下诗会游戏的规则。”卫昭歌继续对宾客说：“其实很简单，诸位面前都有一条连起来的小溪，卫某手里有一个倒满酒的酒杯。”卫昭歌说着把酒杯放入一个小圆盘里，再把圆盘放入小溪中，圆盘在溪水里随着水流漂浮起来。

“卫某会遮住双目，弹奏一曲，曲停的时候，酒杯停在谁谁面前，谁就喝掉这杯酒，再做一首诗。当然，也可以选择喝三杯酒。”

众人大多玩过，但是季明月是第一次参见卫府的诗会，这规则应该就是野史里有名的“流觞曲水”了。

“六郎，这次流觞曲水主题是什么呀？”一个年轻的郎君问道，卫家的诗会颇负盛名，不少年轻郎君希冀在诗会上表现自己，以求结交权贵，传播名声，为日后仕途铺路，而且在场这么多贵女，如果诗词出众，也能得到佳人青睐。

“诸位以酒为主题，自由发挥。”卫昭歌答道，说罢便反手系上仆从呈上的蒙眼丝巾，开始弹奏。

尽管早有预期，但看到卫昭歌盲奏依然从容不迫，季明月还是惊叹于卫六郎这出神入化的琴艺。

游戏开始，季明月美滋滋地看着桌上一桌的小食，享用了一棵冰糖紫苏梅子，入口生津，酸甜脆爽。

第一首曲毕，酒杯停在了一位绛红色长衣的贵公子面前，他有些惊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开始思考。

大概半刻钟，他便提笔写道：“沉醉狂欢壮士血，豪情万丈舞长空，樽中酒烈火燃烧，骨中婚热血沸腾。长啸激荡山川荡，征战归来重拾梦，豪气满怀举杯尽，醉卧天地尽皆红。”

看来这位是个武将，诗词文字虽略显稚嫩，但是意境大气，宾客们也都很捧场地恭维，接下来的两首都是年轻的公子，平平奇，直到酒杯停在一位娇俏娘子面前。

这娘子长得很美，五官和妆容都称得上艳丽，一袭红色的长裙非常张扬，只是这衣服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和刚刚那位武将一个风格。

“这是程氏兄妹。”季明月身边传来一个有些冷冽的声音解释道，是薛珏看到了季明月的疑惑：“忠烈之后。”

季明月倒是没想到一旁不苟言笑的大冰块能给她看戏做讲解，表面上微笑地点点头，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程氏跟着先帝打下天下，但是满门皆战死于沙场，只留了一对兄妹，男孩叫程忆寻，女儿叫程青青，陛下体恤，程家虽人丁不兴，身份却很是清贵。

“舍弟诺成蒙姑娘相救，他日薛某会亲自上季府道谢。”薛珏向季明月略行了个平辈的礼，这似乎能解释得通薛珏释放的好意。

那红衣女子看到酒杯刀自己眼前，表情却抑制不住地懊恼，她有些僵硬地拿起酒杯说道：“我不太懂诗，我喝酒吧。”

她身旁的红衣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妹妹。

倒是卫昭歌解围，他吩咐小厮道：“程姑娘女中豪杰，原棋，你去给程姑娘倒上三杯酒。”

“程姐姐不用担心，不如让郡主来替姐姐做一首吧。”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声，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一脸懵懂地提议道，她身边坐着一位装扮华丽的年轻女子，这两个人季明月对得上脸。

矜贵端坐着的那位就是颜家的嫡小姐颜思婉，也是颜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思慕卫昭歌弄得人尽皆知，颜太傅夫妇也不敢拿这个闺女怎么样。而提议的则是崔家的一个庶女，一直都是颜思婉的小跟班。

季明月记忆里这两位和她不大对付。

颜思婉有些娇羞地望了卫昭歌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崔可儿的提议，她父亲是太子太傅，她也自诩才女，巴不得在诗会上露一手好得卫昭歌青眼，

程青青倒是所谓，她虽然看颜思婉这个样儿不算喜欢，但她被哥哥拘着来参加这个劳什子诗会，只要不让她作诗，随便谁做都行。

眼见有戏看，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只见颜思婉矜持地拿起酒杯轻抿一口，提笔写道：“绿荫蔽日喧蝉噪，桃花流水醉人翁。

细品琼浆心自醉，轻抚瑶琴意蕴融。”

颜思婉诗成便有仆从把墨宝拿起来念诵，众人听后连连点头，赞不绝口，不愧是太傅之女，文采斐然，还能意有所指，一句轻抚瑶琴说的是谁在场的都心照不宣。

季明月一脸看戏地表情悄悄瞟卫昭歌，看看这谪仙怎么应对美人垂爱，却被卫昭歌眼神抓了个正着，季明月有点看主人家戏被抓包的尴尬，摸摸鼻子喝了口清酒掩饰。

倒是卫昭歌像是没有听出来，微笑着对颜思婉说道：“颜姑娘才气斐然，若是在明年的秀女中，定能拔得头筹。”

秀女乃是皇室选妃的备选女子，颜家确实有想送女儿入宫的打算，卫昭歌这话说得颜思婉脸色煞白，众人面上装作听不懂，心里憋着劲看戏呢，据说这颜思婉被卫昭歌拒绝过很多次，可是就是穷追不舍，今日怕是要伤心了。宾客里心中暗暗思慕卫昭歌的娘子暗自欢喜，当然，也有贵公子心里吐槽卫昭歌放着这上赶的美人不要。

秀女是皇家选人，适龄女子没有拒绝的道理，颜思婉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僵硬地谢过卫昭歌，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辜地看着卫昭歌，卫昭歌只做不知，默默抚琴。

颜思婉眼中有些怨憎，恰看到卫昭歌身边的季明月。

“季家妹妹第一次参加卫府的诗会，却一直坐在一边不见作诗，大家都听过京城第一才女季晚清，想来她的妹妹也是才华横溢之辈，不如请季家妹妹也为大家做一首吧。”颜思婉比试之意昭然。